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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章 開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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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色有些陰暗,烏雲黑沈沈的壓得人喘不過氣。木子離開了別墅,機車穿梭在城市間,昨天父親讓他見的那些人裏,大多數都是和海關那邊相關的,但是有一個人總有些不對勁,他一直隱藏在另一個房間裏,只聽得見聲音卻看不到臉。

那種沒由來得煩躁的感覺,一直充斥著他的胸腔,他感覺得到,那個人肯定和自己一直所追求的的答案有關,只要知道他是誰,那麽二十多年前的一切就都能解開了。想到這裏,他加快了機車的速度。

晌午時分,一直昏暗的天空中才透出一絲陽光將霧霾遣散。木子將車停在一個小四合院前,這裏住著的,便是他作為新身份出現時的家人,讓他可以調查的一切,也是從這裏開始。

三年前……

這裏正直海南的夏季,雖說是夏季卻是空氣清新,夏無酷暑。溫暖的陽光灑在海面上呈現出由綠至藍的漸變色,即使是傍晚,可以清晰的看見淺海區域,白沙上微小的生物。風,輕撫身旁的綠叢,襲來一陣清香。

木子獨自坐在沙灘廢棄的船只上,似望非望的看著遠方。

不知道少爺為什麽今天突然反常,從今天下午開始家裏就一直聯系不上少爺。老爺從海關回來以後大怒,在書房裏訓斥了老保姆尋姨一番,並命令全員出動,必須找到少爺。

老管家是看著木子長大的人,甚至比老爺子還了解他的脾性。他能感覺得到少爺一定是知道了什麽非常重要的事情,才會出現這種神態,尋姨那邊他也問過了,尋姨支支吾吾,他能猜得到尋姨一定是說了什麽關於夫人的事情。夫人在家裏是一個禁忌的話題。這個話題即使是少爺也是禁止過問的,就連他也不能得知具體情況。

老管家正在車內思考著這件事情,三輛車飛馳在沙灘邊的公路上,老管家眼角掃了一眼沙灘,在那偏暗的天空下不遠處的廢棄船只上出現了一個略顯單薄的身影。

老管家命令停車,下車走到木子的身邊恭敬著說道:“少爺,老爺叫您回家。”

別墅大廳裏。

老爺子坐在真皮沙發的中央,茶幾上還放著沒抽完的雪茄煙。黑色西裝的打手們分別站在大廳邊和門外,老管家站在老爺子的旁邊,還有阿野,但是卻不見尋姨。林老爺子讓木子坐下,看了他的神情,雖然依舊表現的很恭敬。

林梟內心突然有了一絲波瀾,這些年一直在訓練他,為的就是有朝一日可以作為自己的利器,出其不意,但是在這關鍵時刻,怎麽可以讓那個女人打破這麽多年自己苦心建立起來的一切?斟酌著,於是他淡淡道:

“阿辰啊,有些事情不是你應該知道的,你不要費盡心思去尋找答案,也不要去怪我。”老爺子嘆了口氣說道:“從小你就很聽話懂事,我相信你所以,讓你有很多活動的空間。”

“我也知道,我對你是有點嚴格了,但這都是為了你好。今天把你哥哥也叫來了,是因為我有事情要你們去做。”“阿辰啊,我培養了你這麽多年,接下來要你去做的事情是非常重要的。”

木子轉頭去看“慈祥”的父親,正巧阿野在看著他。

“現在海關外要和我們合作,他們主要是將貨品運輸到中央市去,我呢也想讓你□□上大學,順便讓你在那邊做接頭。”

木子看著他,眼神中充滿漠然。老爺子喝口茶繼續說道:

“不過,海關的那些東西對我們行蹤的路線會有很大的影響。我要將你換一種身份,你的相關身份證件我已經給你安排好了,明天就啟程離開海南,可能你會不情願,不想去做這件事情……”

“父親,我願意去做。”木子打斷他的話說道。他轉過頭看著一直盯著他的阿野,阿野忽然垂眸擦擦鼻子,抑制住笑意。

“阿辰果然長大了,阿野學學你弟弟,你雖然年長他但卻不如他懂事。”老爺子偏頭說道,他的餘光卻依然停留在木子身上。

“是,林叔。”阿野答道。

“好了阿辰,你先去整理行李吧。”木子對於老爺子的態度雖然變得冷漠,但也算不上出現隔閡,起碼現在在木子的內心是這樣的。

以前的事情,大的,拋頭露面的就讓林野去處理,小的,背地裏去做的就讓木子去處理。他們明面上是逐步發展的集團,背地裏卻仍然操持著暗勢力。木子雖然是親兒子,但是好處一點也沒降落在他的頭上,可是起碼,什麽事□□無大小巨細他都知道,可是這次——沒想到老爺子竟然要防著他了。木子內心微微一驚,但是表面卻沒有絲毫變化。

他一路回到臥室仍沒發現尋姨,木子坐到床上,室內沒有開燈,他穩定了情緒,細細回想起以前的事情來……

在他有記憶以來,身邊除了尋姨,沒有其他任何女性。

林梟年輕時看到這個剛學會走路的孩子,經常會露出一些看不懂的情緒,有些惋惜又有些不一樣的期待。尋姨知道這是老爺在想夫人了。尋姨原名叫尋艷芳,是個鄉下來的打工妹,剛開始大家都叫她阿尋,後來年長了大家就都叫她尋姨。她是在夫人進門的時候被老爺招進家裏的,來做夫人的貼身保姆,那時她還年輕和夫人年紀相仿。第一次見到夫人的時候,是夫人第一次進家門,看上去已經懷有四五個月的身孕了。夫人長得很漂亮、同時也是個很善良,很溫柔的人,一點都沒有架子很平易近人對自己很好。老爺那些天總是要很晚回家,夫人就一直等著他,還親自做夜宵給老爺子吃。尋艷芳看得出老爺對夫人其實沒有感情,只是表面或者家裏來人的時候眼眸中會有些溫柔的情緒。可是後來發生了一場變故。

那已經是夫人到這裏半年左右的時間了,離預產期也越來越近。老爺雖然最近回來的很晚,偶爾夜不歸宿,但是明顯對夫人上心了,吩咐尋艷芳做很多事情,包括閱讀和了解關於產後和新生兒應該註意什麽等方面。尋艷芳替夫人感到開心。

這天晚上老爺子突然從家裏調走了很多人,夫人很擔心:“阿尋,去問問怎麽回事。”

“誒。”尋艷芳心裏總是慌慌的,感覺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發生。出去問一圈回來後和夫人說道:“夫人,據說老爺好像在外面遇到了什麽事情,老爺並沒有回來而是給出了一個信號,所以所有人都去了,現在大院裏已經沒有人把守了。”

只見夫人的臉色變得蒼白,“阿尋,我們快離開這裏,我對老爺是很了解的,無論發生什麽事情莊園肯定不會沒人……”話還沒說完門口傳來了一串槍聲……

尋艷芳扶著夫人向地下室跑去,槍聲轉眼間已經來到門前。門外一片吵雜,四處傳來仆人的慘叫聲,一樓大廳已經被逃跑的人們撞亂。正在這時夫人的羊水破了……

尋艷芳哪裏見過這樣的場景,她哭喊著將夫人扶下旋梯,靠墻邊坐下,她已經不知道該做些什麽了,手忙腳亂的四處找東西,卻不知道應該找什麽。夫人疼痛的抓緊尋艷芳的手,汗水從額頭滑下,浸透衣衫。

“阿尋”夫人咬著下唇,有氣無力的喊道。

“夫人我在我在……嗚嗚嗚……夫人”

“別哭,快給林梟打電話。”

“是是是”尋艷芳顫抖著手,跪趴在地上尋找電話。

就在這時外面一片騷亂,四處傳來槍聲似乎比剛才還要猛烈,多了許多人吵雜的腳步聲。尋艷芳不小心撞翻了椅子,摔在一個急忙趕來的人前,她猛然擡頭,老爺邊扶起她邊急促的問道:

“阿尋,夫人呢。”

“夫人在裏面,嗚嗚嗚……老爺,老爺夫人的羊水破了!”尋艷芳哭的眼睛模糊了,看了好久才反應過來。

老爺子將她交給身後的人,急忙朝室內跑去,扶住靠在墻邊的夫人:

“欣雅,欣雅!快,快叫醫生,快!”老爺子喊道,就在這時門外又傳來了一陣槍聲,大廳外面的人被掃射掉一半,裏面的人反應過來時已經晚了。他們邊向室內退去,邊打外面又一波進攻的人。

眨眼間一陣槍聲彈雨結束,外面的人被殺盡了,進攻到室內的人全部被擊斃,自己人也所剩無幾。有的跑出去叫了私人醫生,林梟緊握著夫人的手,孩子馬上就要生出來了。

就在這時林梟的身後爬起來一個被擊中肩部和腿部的人,慢慢的舉起槍,槍口對準了林梟的後腦。剩下的五六個人竟然沒有註意到,林梟的心腹亦不在,就在那一瞬間夫人大叫一聲,將林梟扯下,扶住他的肩膀用盡全身力氣跪起來。

槍聲響起,夫人倒了下去。

子彈穿透了她的胸腔,打在墻裏。

時間好像暫停,耳邊嗡嗡作響。這一槍好像打穿了所有人的腦子。林梟大吼一聲,睜大雙眼轉身看去,奪走身旁打手的槍,朝著那個人的胸口連開直到將彈夾打光,那個人瞬間倒下,又拿出另一把在他的屍體上連開,直到槍口裏發不出一顆子彈。

仿佛世間都安靜了,醫生擡著擔架跑了進來。大家手忙腳亂的將夫人擡到擔架上去……

黎明,天邊剛剛泛起白肚皮。

私家醫院的走廊裏,一切都是極其安靜的,偶爾有兩聲嬰兒啼哭的聲音。尋艷芳在一旁安慰著小少爺,老爺守在夫人床邊,老管家和其他重要的人陪在老爺身邊。連夜從外面調回來的打手全部都看守在醫院周圍。老爺子擺擺手示意其他人都出去。老管家帶領一部分人先回到莊園清理殘局,並且調查這件事。

尋艷芳將熟睡的小少爺放在嬰兒箱裏,寸步不離小少爺的身邊,她坐下來突然眼淚不受控制的滑落,她捂住嘴巴,盡量不發出聲音。

尋艷芳回憶著說道:“昨晚趕到醫院的過程中,夫人因失血過多處於休克狀態,但是小少爺的頭部已經露了出來,嬰兒在體內時間過久會缺氧死亡。好在隨即就到了私人醫院,來了很多醫生將夫人送進搶救室。醫生拼盡全力,小少爺平安出世,可是夫人還是處於危險期,子彈穿透的是左半葉肺部。

晌午時分夫人悠悠轉醒,看了看孩子囑咐我將孩子交給我了,便要和老爺單獨說話。”

“十幾分鐘後病情突然惡化,醫生跑進去全力搶救,但夫人終究還是沒挺過來,我看見她是微笑著離開的,像睡著了一樣,還是那麽美麗。那天老爺哭了,我第一次看見老爺哭,很傷心。我最後聽見的是老爺說要給夫人彌補一場婚禮……”

木子腦海裏盤旋著今天尋姨對他說的話。

從小到大父親不準任何人提起這件事,甚至當時參與這件事的剩餘人員都被遣送到別處或是銷聲匿跡。

很小的時候木子就被冷酷的父親帶走,甚至把他丟在平民窟裏,經歷弱肉強食;把他丟在野外學習獨立生存;回家後會找精英人士教他文化課。尋艷芳清楚地感覺得到,木子每次回來都會一點一點變得冷血,她就會拼命地給他更多的愛。

偶爾他看見了母親保護孩子,或者母狗護著狗崽,他會問她,他有母親嗎?一開始尋艷芳會躲避這個問題,可是隨著年齡的增長,木子就會越來越想知道。木子15歲那年,開始暗中調查自己的母親,然而沒有任何線索,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這個人。尋姨也從來沒有給過他答案,只是每次都告訴他除了自己,誰也不要去問,尤其是你的父親。他知道自己的能力還不夠,那天他無意間找到了墓地,看見了一個叫林欣雅的女子,那眉眼很熟悉,他恍然跪在墓碑前。跑來的尋姨抱住他,不讓他去看那墓碑。

後來老爺子知道了這件事情,把他打得半死,從那以後他再也沒有過問有關母親的信息。但是今天尋姨卻出奇的跟他講了這些,他一貫認為他這輩子都不會知道。

可今天父親的這些反應,令他感覺這件事並沒有那麽簡單,然而剛剛有了頭緒卻要被支開□□市……

第二天一早,木子拿到了自己的身份證件,以前家裏人都叫他少爺,老爺子叫他大名的簡稱,而現在他有了另一個名字——木子,尋姨說這是母親臨走前給他取的,沒想到證件上會延用這個名字,而“收養”他的那家人姓李。

木子在來這裏半年後便考上了國防大學,就離開這家“收養”的人獨自生活在外。

兩年半前來到這裏時,這裏還有一位老婆婆和她的丈夫,倆人膝下無子,他們就是木子的“外婆”和“外公”。兩年間丈夫和老婆婆相繼離世。在這期間木子了解到了她家的情況,她說她有一個很要好的朋友,朋友的姐妹曾經有一個孩子,是一個女兒。如果還在的話,現在她的親外孫也該像木子這麽大了。

“她們原本是個大家庭,小一輩的都隨祖上的姓,全都姓‘梁’,孩子也要隨母親的姓。可是後來啊家道中落,我們都沒有孩子,唯一的後人就是我朋友姐姐的那個女兒,我朋友姐姐去的早,丈夫是個賭鬼,孩子沒辦法也只能跟父親的戶口,可是後來這父女倆都失蹤了。那時候鬧得轟轟烈烈滿城風雨,報案了,警察也沒有線索,這麽多年過去了,怕是找不到了。”

說著,老婆婆眼角便有淚花。‘你說你是我朋友那個姐姐孩子的孩子,我一開始,還不相信,現在看啊,還真有點像。’她用自己的老花眼,仔細端詳著木子。

後來木子根據這條線索找到了一個叫梅欣子的女人,不過這個女人在二十年前就失蹤了,網絡上不再有任何關於這個人的信息。

這次回去莊園,主要想試探一下父親對自己是什麽態度,然而那天看見的那個人,或許剛好能解開這中間的聯系。因為木子在網絡查到那個人的化名,化名的背後有強大的人口信息,販賣人口等……就連自己現在的身份信息他都有插手。

木子暫時拋開這些事情,打開了陸塵川的定位系統,好在一切在計劃之中,胡教授已經和她聯系上了。

他承認那段時間頻繁接觸陸塵川,不僅是她救了自己,還有無意間看到的她脖子上掛著的吊墜——那不是普通的吊墜。如果先被研究所的人看見,估計她就要被帶走了。那樣自己又要重新去找一個合適的陌生人來插入這背後的謎團裏,一切計劃又會延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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